川酒占據中國白酒小半壁江山,五糧液在四川,茅臺在貴州,江蘇有洋河,甚至臨近北京的山西都有汾酒,為什么北京作為首都卻只有平價的二鍋頭、沒有高端品牌呢?
北京是中國的政治文化中心,居民消費能力名列前茅,商務宴請場合卻較多喝外地品牌,例如白酒是一個具有地方性屬性的消費品,本地白酒在北京的高端消費中確是缺失的。
4月29日,中國財政科學研究院應用經濟學博士后盤和林對記者稱,高端白酒釀造需要獨特的地域環境,從傳統來看,北京并不是高端酒的產地。酒的核心在于酒文化,不僅僅與品質有關,釀造工藝、出身血統、品牌背書等都直接影響白酒的品牌價值。
北京二鍋頭的代表品牌是紅星和牛欄山,后者是上市公司順鑫農業(000860.SZ)的資產,從年報中可見二鍋頭銷量正在快速增長。4月27日,順鑫農業公布2019年一季報,報告期內公司實現營業收入47.65億元。3月15日,順鑫農業公布的2018年年報顯示,公司實現收入120.74億,其中白酒全年收入92.78億,增長43.82%。2019年1月到4月,順鑫農業的股價從29.5元/股漲到最高63.48元/股,漲幅一倍多。
白酒作為地方納稅大戶,是區域經濟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相較于北京,這一點對于經濟欠發達地區更為重要。一位研究區域經濟的專家對記者稱,高端品牌對區域經濟擴張的影響長遠,打造好品牌是地區發展的重要手段之一,品牌和地方政府是互相依存的關系。
為什么北京沒有高端酒?
二鍋頭作為京酒的代表,已有八百多年的歷史。據民國《順義縣志》載:“牛欄山鎮造酒工作是工者約百余人(受雇于治內十一家燒鍋),所釀之酒甘冽異常為北平特產,銷售鄰縣或平市,頗膾炙人口”。
盤和林對記者稱,顧名思義,二鍋頭是原材料在經過第二鍋燒制時的“鍋頭”酒,蒸酒時采取的“掐頭去尾”、“按質取酒”方法決定了二鍋頭是質量不錯的好酒,但從釀造工藝、出身血統、品牌背書等角度來看,二鍋頭并不是一個高端品牌。
盤和林介紹,決定白酒檔次的因素至少有二個:一是高端白酒釀造需要獨特的地域環境,比如茅臺鎮白酒核心區的自然條件、酒窖很難復制;二是高端白酒品牌的形成與消費者心理有著獨特的聯系。
以茅臺為例,例如茅臺的醬香型酒,其以小麥和有機高粱為原料,經過高溫制曲、高溫堆積、高溫鎦酒,九次蒸煮,八次發酵,七次取酒,釀造總耗時一年,產量較小。
茅臺集團董事長、總經理李保芳出席今年的博鰲亞洲論壇時表示,茅臺現在全年的產量只有6000多萬瓶,也就只能滿足6000多萬個家庭喝一次。茅臺酒是稀缺資源,不是消費者想喝就可以多生產。茅臺酒的供求矛盾會持續加劇。
相較而言,二鍋頭酒的時間成本要短得多,二鍋頭的發酵周期只有3至5天不等。以前二鍋頭是固態發酵的白酒,但現在一般是麩曲發酵,用多種微生物麩曲、酒母代替大曲。可以節省糧食,降低用曲量,縮短發酵周期,也就降低成本,提高出酒率。
在品牌方面,二鍋頭有著深刻京味文化烙印,其產品印象也決定了走向平民化消費。詩人洪燭在知乎發文稱,“二鍋頭是我印象中北京的平民生活,一種粗糙且俚俗的生活”,“滿漢全席既華麗又復雜,估計不會把廉價的二鍋頭擺上臺面。但我相信,在胡同里奔波一生的駱駝祥子們,勞碌之余,習慣了喝一碗二鍋頭,暖暖身子,解解乏。”
國際關系學院教授、數字經濟智庫副院長儲殷對記者稱,二鍋頭難推高端化,主要原因是其具有嚴重地方化、老齡化和低端化屬性,一個酒如果有太多的低附加值產品,那么它的高附加值產品被市場認同的可能性就小,習慣了幾十塊二鍋頭的消費者,沒有義務去分辨幾百塊高端二鍋頭的產品價值。
順鑫農業方面對經濟觀察報表示,“牛欄山”的品牌基因繼承了二鍋頭的品類基因,其核心特點就是包容性。代表京味文化的“二鍋頭”本身講的就是一個親民、接地氣的五福人生的故事,不管是高官達人還是市井百姓,二鍋頭都非常合適的。
二鍋頭銷售增長
盡管并不是高端品牌,北京二鍋頭品牌本身在其市場空間內也頗具競爭力。
在眾多釀造二鍋頭的企業中,牛欄山酒廠是北京地區自主釀造規模******的白酒生產企業,最早擁有“中華老字號”、“中國馳名商標”的白酒企業。1952年10月26日,河北省人民政府工業廳酒業生產管理局國營牛欄山制酒廠正式成立,是為牛欄山酒廠的前身。現今,牛欄山酒廠是上市公司順鑫農業的資產。
順鑫農業是國有企業,最終實控人是北京市順義區人民政府國有資產監督管理委員會。白酒是順鑫農業******的業務板塊,2018年占到了順鑫農業總體營業收入的76.84%。從年報中可見二鍋頭銷量正在快速增長。
3月15日,順鑫農業公布的2018年年報顯示,公司實現收入120.74億元,其中白酒全年收入92.78億,增長43.82%。牛欄山2018年白酒銷售量為62.1萬千升,同比增長44.66%,
4月27日,順鑫農業一季報顯示,其實現營收 47.65億,同比增長19.95%,歸母凈利潤4.29億,增長了17.17%。4月30日開盤,順鑫農業股價再漲3%左右,報價57元/股。
多家券商給順鑫農業給予買入評級。
順鑫農業年報稱,“二鍋頭”具備廣泛的認知基礎,已經成為“民酒”典型的品類代表。2018年,由中國酒類流通協會和中華品牌戰略研究院聯合發布的第十屆華樽杯中國酒類品牌價值200強榜單,“牛欄山”以301.83億元的品牌價值位列13位。
中國農業大學食品科學和營養工程系副教授朱毅對記者稱,文化上北京兼收并蓄的精神,親民的價格讓窮人富人都消費得起,在消費分層的時代,二鍋頭抓住了長尾理論中的長尾,雖然價低但量大,并且做假酒沒有利潤空間,品質穩定。
相比高端白酒80%甚至90%以上的毛利率,牛欄山的毛利率也較低,并且在國聯證券研報顯示,牛欄山產品結構有所走低,同時順鑫農業改變了貨折方式,經銷商承擔市場推廣費用,因此2018年其白酒業務毛利率為49.63%,同比有所下降。
二鍋頭的平民價是否會讓其順利全國化呢?能否全國化是許多白酒品牌的困擾。
順鑫農業方面稱,牛欄山目前泛全國化格局已基本形成。以北京天津為核心,兩山、兩河、內蒙、遼寧六個省市為重點,長三角和珠三角兩個地區為一條線,進行全國化布局。突破億元的省級市場(包括直轄市)達22個。
盤和林認為,二鍋頭在全國已經有了較高的認知,因此全國化推廣事半功倍。儲殷對記者稱,二鍋頭本地化品牌烙印重,全國化的實際效果還有待觀察。
品牌與地方經濟毛皮依存
一位研究區域經濟的專家對記者稱,高端品牌對區域經濟擴張的影響長遠,打造好品牌是地區發展的重要手段之一,品牌和地方政府是互相依存的關系。
白酒也是地方一張重要名片,甚至是有些縣市的主要財政稅收來源。
白酒以區域集群,具有強地方屬性。如今,中國逐步形成了長江中上游白酒主產區、黃淮流域白酒產業集群,以及以山西汾酒、衡水老白干、北京二鍋頭為引領的華北地區,以陜西西鳳、新疆伊力特為代表的西北地區,以及東北部分地區的白酒產業園和山東、河南的白酒產能大省。
優質白酒企業大多處于中西部經濟欠發達地區,為這些地區的區域經濟發展,帶來長足的動力。
四川省委、省政府重視白酒產業的發展,并將其作為特色優勢產業納入“5+1”現代產業體系優先發展。2018年,四川規模以上白酒企業共實現產量358萬千升,同比增長14%,占全國白酒行業比重高達42%;實現銷售收入2372億元,利潤344億元,同比分別增長15.1%和34%。
今年二月,四川名優白酒聯盟在成都正式成立,以五糧液、瀘州老窖、郎酒、劍南春、舍得、水井坊為創始成員單位,旨在促進川酒抱團發展。會上介紹,除了“六朵金花”等龍頭企業之外,四川白酒產業近年來也一直在打造腰部和底部力量,加強了對“十朵小金花”“原酒20強”等細分領域產業力量的扶持。
貴州省更是重視茅臺發展。貴州省人民政府將白酒產業視為支柱產業和特色優勢產業,提出組建“大茅臺集團”,促進茅臺集團向“千億”級企業發展,打造“貴州白酒”集體品牌,把茅臺鎮打造成“中國國酒之星”,把仁懷市打造成“中國國酒文化之都”等任務目標。
而北京的財政狀況似乎并無這一迫切的需求,數據顯示。2018年北京一般公共預算收入累計完成5785.9億元,同比增長6.5%,圓滿完成年度預算。北京財政收入質量保持較高水平,在全國位居前列。酒企對北京的貢獻杯水車薪,北京還有諸多其他老字號大品牌。